第162页
片刻后,他抬起手来,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里的断剑,抬起脸来看着元浅月,好像在此刻终于认出了面前将他杀死的白衣剑尊,慢慢地抬手握住胸口的九霄,艰难地说道:“浅月——是你啊。”
互扯头花现场。
互扯头花
谢家和元家是世交,谢秉城和元浅月是指腹为婚,在元浅月还未出生时便定下的姻亲。
与同样是入世宗门出身的元浅月相同,谢秉城也是长平宗谢家的少子,两家门当户对,都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。
他少时以长平宗的少宗主身份,随着父亲走动元家,也见过幼年的元浅月几次。
元浅月的父亲元朝夕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俊美修士,她的的母亲昭成慈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,但令人奇怪的是,元浅月的长相既不随元朝夕,也不像昭成慈。
即使还是个少年的谢秉城,从这为数不多的几面,也可以清晰地认知这一点。
幼年的元浅月生得十分甜美秀气,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,眼里像是蕴着一汪宁静的春水。她总是乖巧懂事地抱着元朝夕的佩剑在廊下静坐,看她父亲训宗门里的弟子练剑,是个听话又聪慧的孩子,很是惹人喜爱。
元朝夕是个严厉的父亲,昭成慈是个温柔的母亲,他们之间的一见钟情,恩爱佳话甚至被当地写成了话本。当元浅月降世后,这个孩子给元家带了更多的欢乐,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三口之家。
谢秉城第一次去元家的时候,元浅月才六岁,他比元浅月大了七岁,已经是少年模样。见到有陌生人,元浅月立刻不好意思地躲在昭成慈的身后,探出半边脸庞,好奇又害羞的打量他们这些来客。
他给了她一串糖葫芦,元浅月在昭成慈的催促下不好意思地接过来,又躲进昭成慈身后,攥着昭成慈的衣角,朝他脆生生地喊:“谢谢秉城哥哥。”
她拿了糖葫芦,咬了一口后,眼前一亮,立刻举着白嫩嫩的小手递给昭成慈,嚼着糖壳口齿不清地说道:“娘亲,是甜的,好吃,娘亲吃。”
昭成慈宠溺又无奈地咬了一口。
她高高兴兴地拿着剩下的糖葫芦,去找元朝夕,要再分享给她的父亲。
那一刻,谢秉城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背影,听见她那一声包含稚气的哥哥,忽然很希望自己真能有个像元浅月这样天真可爱的亲生妹妹。
幼年时的走动并不多。谢秉城在这一带有温润如玉,翩然公子之称,作为长平宗的少主,他也时常要跟随着门下所有师兄弟们去斩妖除魔。见过这几面之后,谢秉城便明白,元浅月是个腼腆怕生,懂事心善的好孩子。
再见面的时候,已经是元浅月十四岁的时候。
那时谢家和元家的关系依然要好,偶尔间,谢秉城还会听到父亲与旁人谈论起元家的事情。
那次,谢秉城的父亲语气中带着复杂的语气,与那些宗门里的门客闲谈,他本来无意经过堂前,听到言辞间提及了元浅月的名字,不由得驻足倾听。
“听说元家替她去求上了佛佑寺,还动用了招魂镜,也看不出来浅月这孩子到底是缺了什么。”
“这种残缺的命格,并非天然所成……”
后面的话再听不清了。
十四岁的元浅月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,看见他们登门,还是有些怕生,但客气又礼貌地同他们一一行过礼。
在同他说话的时候,她杏眼一眨,流露出这个年岁少女未脱的稚气和活泼,同他轻快地说道:“我记得,你是那个给过我糖葫芦的秉城哥哥。”
她说完这话,才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了,一咬下唇,流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。
昭成慈同他说,元浅月这孩子重口腹之欲,最爱吃甜食。即使过了辟谷,也闲不下这张嘴。府上有些什么零嘴都瞒不过她的鼻子,寻着味就来了,活像是闻不得腥的猫。
听见元浅月这样同谢秉城说话,昭成慈拧着她的鼻子,怜爱地刮了一下:“怎么没见把你馋死,什么都记不得,光惦记人家的糖葫芦了?”
元浅月一脸娇憨地抱着昭成慈的腰,撒娇道:“还不是因为母亲不肯让我吃甜食,说要换牙,我牙齿都换遍了,还是不许我吃。”
昭成慈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,一脸揶揄地说道:“我哪有不许你吃?是你吃得太多了,你没听你父亲说么?咱们元家都被要你这个馋嘴给吃空了!”
这是元朝夕献祭全家前,谢秉城最后一次见到元浅月,那时候她尚在母亲的怀里撒娇,花苞一样脆弱而柔嫩的脸蛋,扬起来朝他笑,咬着下唇流露出被偏爱而有恃无恐的天真。
在得知元家出事后,谢家家主立刻让他前去退婚。
谢秉城明白元浅月和自己之间没有任何男女情愫存在,但他觉得元浅月是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,遇到这样大的灾厄,家门变故,孤苦无依,他们谢家不能这样落井下石。
他想要反抗谢家的决定,他日后会解除婚约,但不应该是现在。
谢家家主气得砸了桌上的茶盏,怒火衝天,朝他大喝道:“你知道些什么!这个元浅月并非常人,招魂镜上写了,她生来命格残缺——我们不能与她有所牵扯,如今元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,这婚我们必须立刻去退!”
他与他的父亲争执许久,最后还是拗不过家族的意思。父亲说要派人前去,他咬了牙,自己提过了赔罪的礼,独自踏上了桐家的门。